管姚:莫迪突访基辅,泽连斯基能否如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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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新闻:印度总理莫迪周五(23日)突访基辅,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会谈,对莫迪此次旋风式访乌您有何特别观察?
特约评论员 管姚:按照印度媒体的说法,莫迪这次在基辅前后停留7小时,是不折不扣的“旋风式”访问,但从波兰搭火车前往基辅,行程就花了10小时。印媒卖了个关子,鉴于莫迪是前往交战地区,故访问行程不会详细交待,但这种刻意炮制的神秘感其实并不存在。莫迪在基辅每一站,都很透明,媒体都在滚动报道,甚至莫迪本人也在社交媒体X宣布抵达,强调“早上在基辅中央车站受到当地印度裔社群的热烈欢迎”。而在启程前,莫迪还发布声明,媒体都在强调这一主题信息:战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对莫迪此访基辅,印媒都强调这是乌克兰独立以来印度领导人的首次访问,提及率最高的两个关键词,是“历史性”和“里程碑”。但我认为这种评价过于夸张,属言辞泡沫。说到访问纪录,莫迪到基辅之前访问波兰,包括上月在两天访问莫斯科之后又飞奥地利,也都是总理任内第一回,难不成也要奉上同样的大词?而且自俄乌冲突暴发以来,这两年多访问基辅的外国领导人多了去了,甚至还有人不止一次访问,印总理此访的所谓“历史意义与里程碑价值”,到底是如何体现的呢?
很耐人寻味的是,美西方媒体关注莫迪此访,提及率最高的也是两个关键词:“走钢丝”和“平衡术”。这当然和印总理上月到访莫斯科,莫迪特别受邀走进乡郊别墅,上了普京总统当司机为他开的新能源车密不可分。泽连斯基当时就曾公开表态“相当失望”,美方也是相当恼火。
那么问题来了:莫迪到访基辅,是对泽连斯基乃至其背后西方世界的全力安抚吗?印度对俄乌冲突长期秉持的中立立场,会面临调整吗?印度与俄罗斯的全面合作,乃至印俄关系,会因此访生变吗?更具体而言,印度会减少从俄罗斯的原油进口吗?据英国“路透财经”最新统计,就在上月,印度取代中国,成为俄罗斯原油最大进口国。我认为,这几个关键追问,才是外界观察乃至评估莫迪此访的关键角度,而这也将充分见证宾主双方的“预期差”。
直新闻:那么在您看来,在来访的莫迪与东道主泽连斯基之间,存在怎样的“预期差”?
特约评论员 管姚:我认为,莫迪这次旋风访基辅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成果,而这也正是印方所乐见的。
在我看来,印度希望借助此访释放多重信号。首先,强调印度的大国存在,作为全球第五大经济体,印度念兹在兹并处处放大莫迪的大国领导人身份标签。俄乌冲突两年半,莫迪是为数不多同时访问过莫斯科与基辅,并和俄乌总统都当面对话的领导人。这些经历印方格外看重。比如此前莫迪与普京通话时曾表态,现在不是以战争解决问题的时代了,包括此前印度主办G20峰会时通过峰会声明文件,对地区和平稳定有所强调,这些都被印媒捧为“重大外交成果”。所以印媒报道莫迪此访,正是基于这一逻辑。
其次,强调印度自身国家利益。印度外交部公告称,莫迪此访将讨论连串议程,包括双边关系、经济、贸易等等,而俄乌冲突是其中之一。所以外界相信,印度不会动摇其一贯的中立姿态,莫迪也不可能在旋风访问中就俄乌冲突提出任何新动议。
最后,彰显印度大国外交新方向。就对欧外交,印度过往比较重视传统四大国,即德法英意,现在印方开始从地缘政治角度,重新发现中东欧国家的价值,莫迪有意通过对奥、波、乌三国的访问,就此释放强烈信号。对乌关系,显然服务于印度经略对欧关系的大目标。
但乌方看待莫迪此访,视角明显不同。目前乌克兰对俄罗斯的越境攻击已进入第三周,乌克兰强调这是自越境攻击以来基辅接待的首位大国领导人,甚至有美媒猜测,乌方有意借莫迪此访大做文章,来撬动争取外部支持的外交杠杆,甚至进而试图影响并撬动印俄关系。莫迪基辅行程一站,是在泽连斯基陪同下走访乌克兰国家博物馆,参观有关乌克兰战争烈士的多媒体展示,其中还有纪念俄乌冲突中乌方死亡儿童的特别环节,东道主这一安排用意明显,可谓煞费苦心。所以东道主的“撬动逻辑”,就是希望选边站,希望印度像美西方阵营那样,完全站到乌克兰这一方。
但这是泽连斯基不可能的任务。我敢打保票,莫迪旋风访问后,印度对俄乌冲突的中立态度不会有任何变化,印俄关系基本面,也不会有任何实质动摇。印度不但将继续从俄罗斯大量进口原油,印度作为全球最大军火进口国,一半以上军购来自俄罗斯,这一态势也将接力延续。
直新闻:如果乌方借莫迪此访的杠杆撬动难如愿,那么对俄越境行动又将如何演进?
特约评论员 管姚:现在乌克兰对俄越境攻击已进入第三周,乌方称,已在俄两个边境州实控领土面积超过1300平方公里,甚至超过了俄军今年在俄乌前线新攻占领土面积的总和。就战术而言,越境攻击似乎很成功,乌方瞅准俄本土防御软肋,确实收到了奇兵突袭之效。但如果放到俄乌冲突持续两年半的大背景,对越境攻击中长期目标的评估,恐怕要打上大问号。
泽连斯基已公开表态,对越境攻击实控领土无意长期占领。乌方有意为乌方边境州建立攻击缓冲区,也为俄乌谈判创造筹码条件。还有分析指,乌方想借越境奇袭,来缓解东部战线压力。但至少这几个乌方目标,至今都没能实现。俄总统已明确表态,在越境攻击之际,和谈免谈。而乌方边疆州受到的俄远程炮弹攻击,也并无缓解。特别要关注,俄罗斯不但没有从顿巴斯前线抽调兵力回防,反而加大了正面战场的攻击力度,这两天更是直逼顿涅茨克前线要地波罗夫斯克城,一旦波城失守,这将是今年俄军在乌东取得的最大战果。
今天《华盛顿邮报》用了个扎眼标题:乌克兰人在欢呼越境推进,但也越来越担心这是以东部战线失守为代价。美报分析,在战略要地波罗夫斯克行将失守之际,乌克兰人开始追问了:既然基辅能调动这么多资源搞越境攻击,为什么守不了自家领土?美报判定,泽连斯基正深陷战略困境,所以别说他想撬动对越境攻击的“外交杠杆”了,现在更应做也更紧迫的,是撬动国内的“民意杠杆”。这样看来,《纽约时报》的一个说法太残酷太毒舌:该报引述一名美国高官称,对俄越境攻击是乌军总司令瑟尔斯基的特供,所谓 “Syrsky Special” ,正是泽连斯基喜欢的那种华而不实行动。乌军战场豪赌实际意义到底多大,时间才能证明。